一只旅行的青蛙为什么能让人牵肠挂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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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载

  

突然间,一款名为“旅蛙”的日本游戏莫名火遍了中国。一只我行我素的青蛙,时不时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除了在旅途发几张风景明信片外,既不知去向,又不知归期,怎么就会让如此众多的玩家牵肠挂肚,日思夜想呢?

“旅蛙”一词具有双层含义。一是“旅行的青蛙”,同时它还指“从旅途回归”(在日语中,“蛙”音同“帰る”,“旅蛙”即“旅から帰る”)。想来,这只“旅蛙”必定是在无意间暗合了当下中国人的某种内心愈疗需求才会如此受追捧。网络上流行的“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诗与远方”、“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等等说法,都反映了都市人群逃脱束缚,向往自由的愿望。一旦这种愿望难以在现实中实现时,寄托于“旅蛙”之类的游戏,也就顺理成章了。四处逛逛,在朋友圈里发几张风景照,累了困了就回家,这是多么自在啊。

不过准确地说,这种所谓去往远方的旅行仅仅是一种“观光”,即“看光”一切景点、旅游点罢了。任何最终指向回归、荣归的所谓远行,实际上都只是近游,都只是为回归后的日常提供些许值得炫耀的谈资。而真正的旅行,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踏上,旅行就将变成行旅,没有远方,只有远行。

“旅”字的本意,据白川静先生的解释,是在图腾旗的指引下,部族列队出行(参见图示)。出行的目的可能是祭祀先祖,也可能是开拓新的栖居地。然而无论如何,一旦踏出领地,部族所面对的就是荆棘载道,猛兽横行。失去了篱墙和城垣的保护,就无处不是危机四伏,杀机腾腾了。天变地动会令部族一筹莫展,异族的围追截杀会令部族陷入生死绝境。若不想湮灭为尘土,部族上下就必须励精图治;若不甘被征服,引颈就戮,部族全体就必须自强不息。要想生存,部族就不仅要成为一个生活生产共同体,同时还必须成为一个战斗共同体(“旅”字因之有了“军旅”之意)。最终,这样的旅途就变成了征途。本意旨在回归的出行,一旦上了路,就再也难以回归,原本的出行就演变成了迁徙和漂泊。而在迁徙和漂泊中,部族脱胎换骨,不断变化、成长、壮大,原来的远方固化为故土,最初的故土却成了再也无法返回的乡愁。于是,远方就成了永远无法抵达的向往,最终也就没有了远方,而只有远行了。远行就是永远的漂泊,诗意就在这充满期待的漂泊之中。

日语“たび”的本意,是“他火”或“他日”,意为“带着火种去往他乡”和“漂泊在外的日子”。虽然它并不如“旅”字那样形象生动甚至充满了刀光剑影,但显然在“离乡”、“远行”、“漂泊”等层面上与“旅”字意义相通。恐怕也正因为如此,“旅”字最终成了“たび”的表记汉字。

随着生产力发展与社会结构的日益复杂,越来越多的个人成为了旅行主体,他们或者是任职,或者是左迁,或者是出征,离乡,离别,流浪,漂泊越来越固化为个人的DNA,在文学中沉淀了下来。中国古诗中留存有大量描写行旅的诗歌,日本的《万叶集》、《古今和歌集》也有数量庞大的行旅和歌。

室生犀星(-)曾写过一首现代诗《小景异情(其二)》()

ふるさとは遠きにありて思ふもの

そして悲しくうたふもの

よしや

うらぶれて異土の乞食(かたい)となるとても

帰るところにあるまじや

ひとり都のゆふぐれに

ふるさとおもひ涙ぐむ

そのこころもて

遠きみやこにかへらばや

遠きみやこにかへらばや

“故乡是远思之地,故乡是悲歌之所”,室生犀星所描写的其实就是不归、难回,流浪、漂泊的主题。古诗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志在天下,“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则远眺千里之外,而“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不正是“故土难回”的意象吗?

在这一层面对旅行做过精辟论述的,是三木清(~)。在《人生论笔记》(『人生論ノート』)()“关于旅行”(「旅について」)一文中,他这样写道:

何故に旅は遠いものであるか。未知のものに向つてゆくことである故に。日常の經驗においても、知らない道を初めて歩く時には實際よりも遠く感じるものである。假にすべてのことが全くよく知られてゐるとしたなら、日常の通勤のやうなものはあつても本質的に旅といふべきものはないであらう。旅は未知のものに引かれてゆくことである。それだから旅には漂泊の感情が伴つてくる。旅においてはあらゆるものが既知であるといふことはあり得ないであらう。なぜなら、そこでは單に到着點或ひは結果が問題であるのでなく、むしろ過程が主要なのであるから。途中に注意してゐる者は必ず何か新しいこと、思ひ設けぬことに出會ふものである。

三木清论述的重点恰恰在于“远行”的过程,而不在于作为终点的“远方”或者随时可以回归的故土,诗意只产生于远行的漂泊和动荡中。

在笔者心目中,最能反应旅行本质的诗歌是俳人种田山头火(-)一首几乎无法再短的俳句:

まっすぐな道でさみしい

(英译:Lonelyinastraightroad)

(李芒译:只有笔直路一条,行来更寂寥)

种田山头火在历经家庭变故,饱尝世间人情冷暖,度过放荡不羁的堕落青春后,最终遁入空门,开始托钵云游的行乞行程。这条“笔直之路”既是他的云游之旅,也是他的人生之旅。他知道,他的云游充满了艰难险阻,蜿蜒曲折,但一旦上路,就绝不回头;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坎坷多难,但必须坚持走下去。在他的笔下,云游和人生都如“笔直之路”,是用起点和终点连接的笔直“一条”,任何人都无法逃避。在这条路上,人们只能出发,却不知终点何处;奔向远方,却再难回望归途。但是只要寂寥地走下去,行旅中一切的风霜雪雨、电闪雷鸣、绿叶、青山、蜻蜓、蓑衣乃至小小的雨滴都可诗化为俳句落在笔端,而人生中所有的苦难遭遇,也就会外化为“笔直之路”的一部分,经过反复咀嚼后,终将变得浪漫起来。

可以说,这首俳句看似简单平实,却充满着宗教开悟的感人力量,也正因为此,它在日本一千多年的诗歌史中显得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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