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校园的往事

一个校园的往事

——阴毓璋教授及其家族掠影

医学史话,历史钩沉

Managainstdestiny,ideasthatsurviveddefeats

滚滚红尘,浪花淘尽

大道若不行,尽职即为善

年,中国第一所由中国人自己创办的医学院——国立中央大学医学院在上海成立,由颜福庆担任首任院长。

“学医的目的,有许多人以为能多赚钱,我想他跑错路了。因为做一个真实的医生,是赚不动许多钱的;除非用不正当的方法,当然例外。要赚钱,还是学别的,比较可以多赚钱。若然有人因为喜欢科学而学医,那我想也不是最好的目的;因为科学不是全能福人的,而医生是福人的职业;也许一个人懂了医道,做许多害人的事。若然有人拿服务人类,为公众利益为目的去学医,这才是最好的。取这种目的人,才是人类的服务者。”年3月6日晚上7点,颜福庆应邀给沪江大学医学预科生作《现代医学教育的趋势》演讲,最后他想与学生谈谈“学医的目的”,于是有了上面这段医学人生的感悟。

年,参加中华医学会的颜福庆在大会上发言,“我们越早建立符合自己国情的医学院,我们就能越快地清除现在中国现代医学被唤作是‘西医’的耻辱。”同年,在上海的国立中央大学医学院独立为国立上海医学院后不久,国立中央大学医学院在南京成立,当时的校长,罗家伦,把校址选在了现在的丁家桥87号,由戚寿南担任新建的国立中央大学医学院院长,医院总医师。从此,历史将它的视线,锁定在了这个地点。

破土而生的国立中央大学医学院大楼

宋子文在国立中央大学医学院大楼前

年,在南京中央大学医学院成立两年不到,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医学院迁到成都。丁家桥87号自此被日寇的铁蹄所无情的践踏。年,抗日战争胜利后,丁家桥87号的校园内一片欢腾,那里,医院迎来了它的新一任院长——阴毓璋教授。

阴毓璋教授出生于年,是山西沁源人。年,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北平清华学堂,并于年拿到公费全额奖学金进入美国JohnsHopkinsUniversity学习。经过三年医学预科的学习,成功进入医学院就读,年,他拿到珍贵的医学博士(M.D.)学位,并留院任助理教授、外科医生。“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年,阴毓璋毅然放弃美国的优厚条件,不顾国内医疗环境的艰辛,回到祖国的怀抱。他来到医院,这所由美医院,担任大内科和大外科主任,医院参加世界外科学会。也是在芜湖期间,女儿阴东平诞生了。

抗战爆发后,阴毓璋赴成都任国立中央大学医学院妇产科主任。年,抗战胜利后,他正式出任中央大学医学院医院院长,时年42岁。借着抗战胜利的中国人的信心与国民政府的支持,中央大学医学院又达到了一个鼎盛时期。在丁家桥87号,一块弹丸之地,涌现出了一批声名卓著的医学名家和教育大家,如我们所熟知的潘铭紫、郑集、蔡翘、戚寿南、康锡荣、郭绍周、姜泗长、阴毓璋、张致一、王世真、丁光生、王士雯、张涤生、牟善初等,他们为祖国的医学与生命科学教育以及医药卫生事业做出着各种各样的贡献。在南京中央大学医学院期间,阴毓璋也尽力发挥着自己的光芒。他在美国《国际外科杂志》发表了子宫内膜异位症与子宫肌腺瘤在病源、病理方面不是一个病症的论文,这在国际学术界引起了强烈反响。他还发表了“幼稚型子宫的临床分类”、“从阴道萎缩的原因研究,否认老年性阴道炎为一单独病症”等数十篇论文,均受到当时国外妇产科学者的重视。

历史的变迁,就是这样波澜不惊。

年,随着国民党的败退,中央大学医学院迅速被军队接管,丁家桥87号,这个精致的校园,在短短的十年间几易校名:南京大学医学院、第三军医大学,第五军医大学,第六军医大学。一大批著名的医学专家也因为国家和军队的部署被分配至各地,散落于祖国的大江南北。一时间,丁家桥87号,这个大师们曾经工作的校园,开始慢慢走下坡路。

阴毓璋教授就是在年被调往长春第一军医大学(现吉林大学医学部,白求恩医科大学)的,他匆匆离开他的第二故乡南京,带着恋恋不舍之情北上吉林。在吉林期间,他仍然奋战在临床第一线,带领第一军医大学妇产科走向辉煌。50年代,他在精通英、德、法文的基础上,自修俄文,翻译并介绍了巴甫洛夫学说,阐述和研究了高级神经活动与无痛分娩的关系。他从不迷信个人,他从事的“用联想实验探讨有关产痛的病理灶”和“产痛的生理基础的研究”等,推翻了风行一时的“无痛分娩法”,深得国内学者及广大临床工作者的好评。

50年代后期,阴毓璋开始致力于“产科血不凝结性产后大出血的研究”,论文发表在《中华医学》杂志英文版上。他在国内最早提出弥散性血管内凝血是“羊水栓塞”和“产科低纤维蛋白原症”致死原因的新见解,他首倡的使用冻干的纤维蛋白原抢救血不凝结性产后大出血,被很多著作广为引用。从此,大大降低了产后大出血的死亡率。

60年代初,由于东北农村流行原因不明的克山病,主要侵犯心脏,死亡率很高。他不顾年事已高,且有高血压和冠心病,深入山区与农民同吃同住,连续三年没有回家过春节。他在病床前昼夜守护危重病人,将第一手资料带回,深入钻研,终于和大家一起摸索出行之有效的“静、氧、温、点、药、守”六字疗法,抢救了大批危重病人。

“文革”开始后,阴毓璋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多次批斗。年,由于受长春光学机械研究所特务冤案的牵连,被隔离审查,强迫劳动,使他原有的心脏病大为恶化,却不准他吃药治疗,以致于他年12月3日清晨在劳动时发生急性心肌梗死。令人讽刺的是,这位救人一生的医学家竟然未得任何抢救而死亡,终年65岁。

一身戎装的阴毓璋教授

阴毓璋教授晚年

时至今日,著名的妇产科学专家、医院妇产科前任主任杨怀恭教授还会时常会回忆他受教于阴毓璋教授经历。

“我和另一位女同学被分配在南京大学医学院妇产科学习,指导老师是阴毓章教授。阴老师因为我做过代理实习医生,直接接受我为住院医生,老师两年的教导竟为我打下了厚实的基础。阴老师不论讲课查房或讨论时都会将生理、生化及病理紧密结合起来,晚上经常放幻灯讲解有关妇产科的组织学及病理学切片,也经常考核下级医生这方面的学习成绩。耳濡目染,羡慕老师的博学,自己也比较注意读书、学习基础知识,尽可能的与临床实践结合起来。最记得阴老师的几句话“要想学习妇科,先读好Novak的妇科病理学”,“要想学好妇科内分泌学,先将乌龟壳背熟(甾体激素的化学结构)”。

中国工程院院士郎景和教授回忆起阴毓璋教授,也还念念不忘,记忆深刻。

“阴教授在做手术得意之时,要哼哼一曲洋歌,当时我们听不懂,拉钩唯恐不及,那敢分心欣赏歌曲。解剖盆腔血管时,会不时地发问,令人胆寒,有一次‘倒霉’竟落到了院长身上:那天,院长到手术室‘视察’,站在我们后面看阴教授做手术。阴教授指着一根血管问‘后面的,这是什么血管?’院长非外科大夫也,怎能回答,默不作声。阴教授喝道:‘连这根血管都不知道,还看什么手术?你出去吧!’院长居然一声不吭,乖乖退下去了。而阴教授对病人可是非常关心,对工作非常认真。记得那时开始用双氢克尿塞利尿治疗妊高征,阴教授一整夜地坐在病人床边,观察病人,计量尿液。文革期间,阴教授受了不少苦。阴教授的学问太深了,个性太强了。”

阴毓璋教授的女儿阴东平,自小生长于南京,年北京医科大学毕业后,她回到了父亲曾经工作过的校园,丁家桥87号。此时,这个校园也已有了它新的名字:南京铁道医学院。从此,阴东平把自己的根,深深扎在了丁家桥87号的沃土上,成长为知名的肾脏病专家。改革开放后,她来到父亲曾经学习长达6年之久的JohnsHopkins医学院,进修临床肾脏病学1年。医院副院长、肾脏科主任等职,从事肾脏病临床、教学和科研工作50年,擅长糖尿病肾病、肾病综合征、慢性肾小球肾炎、肾盂肾炎、肾小管酸中毒等疾病诊治。对糖尿病肾病有较深入研究。发表学术论文30余篇,主编或参编著作多部,带教毕业研究生多名。阴东平教授见证了这个校园,由南京铁道医学院到东南大学医学院的变迁。

阴毓璋的女儿阴东平教授,如今的她,年近八旬,还在坚持坐门诊

阴毓璋和阴东平两代人,见证了整个丁家桥87号的变迁史。一个家族的命运与一个校园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是历史的巧合,或是历史刻意的安排?沧桑的丁家桥87号,如今的东南大学医学院,虽然现在早已没了以往的风光,甚至凄凉,但是,在历史的车轮下,曾经的它,有过肥沃的土壤,培养了一批种子,破土发芽,并开枝散叶,使得一些人成为了中国医学的支柱。

曾经的中央大学医学院大楼,在落日的余晖下,似乎有着讲不完的故事

附:得知阴毓璋教授家族的故事,纯属偶然。阴东平教授的丈夫杨栋培教授上个月因病住院,杨栋培教授是阴东平教授在北大的同学,毕业后和她一起来到南京铁道医学院。曾任医院大外科主任。老爷子完全信任自己带出来的学生芮宗道主任,把自己的身体,放心地交给他诊治。我,当时正在普外科实习,有幸在杨老师住院期间与之交谈并听到了阴毓璋家族的故事,不禁感叹岁月的变迁。有感而发,在查阅大量资料后,写下这篇纪念阴毓璋教授的文章,以示怀念。水平有限,错误之处,请多多包涵。

陈润哲匆匆于南京

/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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