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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詩

我有一个愿望

在你的心里

安放琴詩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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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阁主

长篇小说《梨琴》

——第一部

第1章

都市的天空总是不够透亮。南昌是一个冬天湿冷的城市，风大。曾经我在这个城市工作过数年，故而更是刻骨铭心。多年后，我看见新建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荒芜的土地转眼变成繁华的红谷滩。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加快了都市飞速前进的节奏。

年的第一天，受做企业的朋友王总邀请，我要去到中国北海，做一场“当代诗人梨琴美业粉丝见面会”。

陈林送我去南昌机场。路上，孩子一上车就靠在宝宝椅上睡着了。

我说：你看，这孩子性格真好，他出生到现在都很懂事，不哭不闹，活泼快乐的一个男孩子。在肚子里怀了整整十个月，足月的孩子还是好带，刚刚出生那会儿，吃完奶就睡，睡醒了再吃。就这样月子里，安安静静的。

陈林说：桐桐在幼儿园，老师也说他好乖的，上课回答问题很积极，没有哭闹过。有一次哭了，是因为他上课举手回答问题，老师没有点他，而是把机会留给那些从来不举手的孩子。他就哭了。

我说：这可不行，下次要和老师说，还是要鼓励孩子的积极性。

陈林笑着说：哎呀，你儿子上课太积极了，估计是老师提一个问题，他就要举手，一直举一直举，老师可能考虑到其他孩子也要互动一下。

我也被他逗乐了，说：这点随我，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课堂积极分子。

到了机场，办理好行李托运。孩子去到机场玩具店看玩具，看到旁边的书店“畅销书”栏摆着我的书《那本该属于你的诗和远方》。

桐桐指着书的封面说：这是妈妈。

我笑着说：对，这是妈妈写的书。妈妈是当代诗人梨琴。

登机前，拥抱了孩子，也拥抱了陈林。

在飞机上，我看着远去的城市背影，和窗外洁白的浮云，想起自己的出生，不由地眼睛酸涩。

我出生在江西抚州东一个偏远的山村。年，我只记得两件事，一件事是：那年春天诗人海子在山海关卧轨自杀；另一件事是：同年夏天我出生了。

父亲说：你出生在年的七月初一，子时，子时生的女孩，都很聪慧。所以你从小嘴就甜，家里的长辈都喜欢你。

我是早产儿，母亲妊高症，怀孕七个月晕倒在地上。那时候是农忙季节，除了母亲在家里，其他人都在地里干活。

还好家里有一条大黄狗，它发现母亲晕倒在房间里。一直对着母亲吠。吠了声。隔壁老奶奶听着，这狗叫声不对，拄着拐杖过来，她看见母亲昏倒在地。立刻喊人，让人去地里把父亲找回来。

父亲回来后，忧愁医院。医院都有40里路。家中唯一的运输工具是运谷子的板车，医院，估计要走一天。那年村子里还没有通电，更别说打电话求救了。

这时候刚好县里的一个书记，开着桑塔纳来到村子里做考察。村长急忙拦下车，说：书记啊，赶紧救两条命，把医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个书记说：好，快把她扶上车。

那时候的路是大山里的石头路，坑坑洼洼，书记一路医院。

在产房里，医生问父亲：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父亲毫不犹豫说：保大人!

然后医生用催产针，把我催下来。一落地，只有小老鼠那么大，连头发都没有长出来，2斤3斤这样子的体重。

父母没有来得急为我准备任何衣服，父亲脱下身上的的确良上衣，把我包裹住。

第一次做母亲，她看见皱巴巴的我，问：这是什么？

父亲说：你生的女儿。

母亲担忧地说：这样的人怎么样养的活啊?

据说当时包括医生在内的所有人对我的生存都没有抱太大希望，做好了准备用个篮子把我埋掉，就埋在家乡一座荒山上，那里埋葬过许多夭折的孩子。后来父亲说：带回去先养养吧，看看能不能养活。

万幸的是，母亲奶水好，而我人小，吸奶的力气却很大。

东缪村地处江西省东乡县（现改名抚州东）与余干县交界处。山路十八弯才能拐进来的一个村子，归小璜镇管。镇里人称呼我们这个地方的人：笼子里人。意思是最偏僻的一个村子。

公元年开始电房改造，整个村子告别了点洋油灯的时代，终于步入电器化时期。

村子里四季如春，绵延起伏的山岚围绕着青瓦房，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蜿蜒经过宁静的村庄。村头一棵倒插杉树流传着起始公当年开辟东缪村的传奇故事。据说：他在十处倒着种了杉树，唯有这棵活了，认为这里的风水最好，子孙在此定居定能延续千秋万代。

我出生的那一年，家里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稀饭可以照镜子，油盐经常都缺，穷的叮当响，父亲给我取名：离青。意在远离贫穷，今后的日子如青草一样欣欣向荣。

回到村上，村子里的人，但凡见过我的，都说：这样的人要是养大了，世界都放不下人。难养哦。

满月酒的时候，我的爷爷，他抱着小小的我，仰天哈哈三声大笑，对着所有人说：世上也没有见过我孙女这样了不起的人物，这个人活下去了一定是人王人种！要是一个带把的那就更不得了！

后来所有的人都拿这句话去笑话我和我爷爷，以至于在四五岁的时候，那些长辈见到我就会重复爷爷说过的这句话。

我的爷爷是兄弟中的老大，虽然早早地秃了顶，却生得人高马大，性格极为强势，外号：霸王。学习过拳脚，所以好斗。村里人都知道他的脾气，若遇上争执，都处处忍让，不敢与他纠缠。

我的老婆婆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我爷爷是老婆婆的长子，虽然没有读过书，却是比较有经济思维的人，在家里养了许多鸭子，小时候我最不缺的食物是鸭蛋。

印象中最深刻的是我最小的爷爷，仔里爷爷，他个子不高，精神失常，眼神迷茫，常常喃喃自语，一半清醒一半糊涂。春夏秋冬都穿着一件灰色棉袄，这也是他唯一一件棉袄。配着一条藏青色裤子，加一双露出大脚趾的解放鞋。

他是村子里人茶余饭后拿来嘲笑打趣的对象。

父亲念着仔里爷爷祖上分来下的宅基地，分家的时候答应照顾仔里爷爷，所以他跟着我们一起吃饭干活。在我不会走路之前，他的任务就是每天抱着我。父亲母亲要下地干活，他负责抱我。

很多人对母亲说：仔里脑子不清楚，二的很，别把离青带傻了。

我三岁的时候已经会到处跑，但是爷爷喜欢抱着我。后来我知道，爷爷之所以精神失常，是因为他有过一个孩子，是个男孩，三岁的时候发高烧，那时候医疗条件差，没有救活，夭折了。从此以后，他便精神失常，常常把对面邻居的孩子看做是他自己的孩子。然后，总是被邻居辱骂和追打。

直到我的诞生，他就一直把我当成他的孩子一样护着抱着。

爷爷精神失常后，他的妻子万念俱灰，骗着他去到镇子里签了离婚书，让他拿着离婚书回去，说自己会晚一点回去。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来。

妻子的离开压断了他心里的最后一根弦，他每天嘴里念叨孩子和妻子的名字。从此爷爷成为孤家寡人，加上精神严重失常，常常被人戏弄和看不起。

记得小时候，我们门前有一条小河，夏天，我们都在河里洗澡。而爷爷总是觉得浑身热并且痒，手上自己扣来扣去。他的双手从来没有完整过，不是这里破了就是那里在流血。

爷爷必须每天在河里洗澡。冬天下大雪，他依然会泡在河里。有一年冬天，白雪漫漫，一群孩子看见爷爷在河里洗澡，就捉弄他，偷偷把他的衣服都藏起来。然后爷爷光着身子，整个村子找他的衣服。吓得村里的妇女都尖叫，骂他是神经病！

这件事情一度成为村子里老老少少的笑柄。

最后我父亲把那些捣乱的孩子以及他们的家长，痛骂了一顿。从此他们再也不敢这样做。

然而，他们还是用稀碎的法子折磨我的爷爷。那时候村里只有两口井水，离我家都比较远。爷爷去挑水，那些孩子就往他的水桶里扔石头。爷爷有洁癖，总是把那弄脏了的水，倒掉，然后大老远再去挑一次。

爷爷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我，所以他每天都抱着我，在村里的石拱桥上走来走去，哄着我不要哭闹。

后来那些没事爱取外号的孩子们，给我爷爷取外号：仔里二见；给我取外号：离青二见。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人们从来没有改变过对我的称呼。为此，我是自卑的;我也是孤独的，因为没有人愿意和我交朋友，人们觉得和我走近了，就会成为二见。

我自幼以此为耻辱。6岁的时候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会逃离这里，或者总有一天我可以证明自己并不二。

我的母亲身高厘米，皮肤白皙，眼睛里流露出劳动人民的朴实善良。她拥有刀子一样锋利的嘴，豆腐一样柔软的心。因为一个字都不认识，也不太会算数，所以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往往没有主见。

在村里，母亲心里是自卑的。她这个年龄的妇女，多半都读了几年小学，她羡慕人家好歹能够写自己的名字，而她却连名字都不会写。她只能做十以内的加减法，超过十就很困难。

母亲上学时期的那个年代长辈还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母亲小时候喜欢在戏台子上唱戏哼曲，不喜欢读书。加上家里穷，饭都吃不饱，所以一天学堂的门都没有进过。

她大概不知道什么是温柔，儿时我从来没有感受过慈母的关怀，从来都是打骂为先。但凡我有不如她心意之处，就是一顿毒打。细细的棍子，打到身上一条一条的痕迹。

她从来没有唤过我，那些天下母亲唤孩子的昵称。比如：宝贝啊，心肝啊……从来没有，她嗓门很大，骂我的词语可以接二连三层出不穷。语言之肮脏，让我难以启齿。老家骂人的方言，我也没法用汉字表达。即使可以，我也不想去形容。

父亲，是我小时候的信心支柱。他骨子里要强！他经常鼓励我，说：爸爸不信天，也不信地，信自己。我也从来不去算命，离青，你要记住，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6岁之前，娘胎里带出来的底子弱，我三天两头打针吃药。青霉素把我的肌肉都注射萎缩了。

父亲平时爱看报纸，他说，可能是名字没有取好。离别的离过于悲伤，不吉利，青草的青是个带颜色的字，女孩子的名字里不宜用这样的字眼。

那一年牛圈旁的梨子树开花了，洁白无瑕，十分美丽，父亲手里拿着一张报纸，报纸上有个古代女子在一棵树下抚琴。于是灵感上来了，他说：梨花树下一女子抚琴，意境优美，琴，优雅。就改名梨琴，和离青又几乎谐音。

这便是梨琴名字的由来。

说来也奇怪，自从取名叫梨琴以后，我的身体免疫力就渐渐好起来了。

父亲身高厘米，不是很高大，确是一个很硬气的男人。或许有甲亢，他的眼睛一直有些突出。五官立体清晰，脸上时刻都写着发自内心的刚毅。他唯一不好的是脾气太暴躁。很容易被人激怒。因为他性格好强，自尊心很强。不喜欢听刺耳的话，否则他就容易动怒。

他脾气上来了，爱摔东西，甚至动手打人。他常常教育我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奉还！

父亲就是这样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人！

他尊严感很强，总是事事都想争个第一。

他说：不管我们家里有多穷，一不偷，二不抢，做人要有骨气，堂堂正正。

父亲常常教我一些大道理，我都很认真的听。小时候因为有父亲，我总是很自信。有时候母亲骂我，我会在心里暗暗地说：我不喜欢妈妈，我喜欢爸爸。因为妈妈总是责骂我，爸爸总是鼓励我。

小时候，和我一样大的孩子都去上小学了。我8岁了，依然在家里放牛。

在离我家一里路处的一座山上有一所小学叫余家小学。我在田里放牛，看见人家背着书包放学，总是很羡慕。

我对爸爸说：爸爸，我想上学。他们和我一样大的人，都去上学了。我想背书包。

那时候家里太穷了，交不起学费，就连家里耕田的牛也是三家人共同的财产。爸爸说：你还小，上学不能太早，等你再懂事一点，再去吧。

那一年，父亲听说在外面打工比在家里种田挣得钱要多，于是决定把地交给母亲种，他去外地打工，挣些钱回来给我读书。

父亲提着一个破旧的包，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在工地上搬砖。晚上睡在桥底下。就这样在城市开始了打拼。后来父亲在打工的时候，学会了一门手艺，做电焊。我家里有好多电工手册以及很多关于电路的书籍，父亲通过一番自学，考到了电焊证。从此成为一名电焊工人。

而我在家里，每天羡慕着那些可以上学的同龄人。因为我每天打猪草放牛，所以别人更是不和我一起玩。

那时候我的弟弟只有三岁，我常常要带着他。可是他好爱哭啊，哭声大的不得了。有一年村里抓计划生育，抓住偷生的是要罚款的。弟弟是属于偷生的，所以母亲让我带着他躲到山里去。结果他的哭声惊天动地，吓得我真怕他被抓走了。还好，深山老林山高水远，躲过一劫。

因为我弟弟好吵，有时候自己没有耐心。所以，总是仔里爷爷陪着他。故而他对仔里爷爷的情感和我是一样的。

我上午打一篮子猪草，下午放牛。那时候村里有三台黑白电视。我家对面的人家就有电视，他们赶集的时候，会带电瓶到小璜镇去充电。一瓶电能够用个几天。到了晚上，他们会把电视放在晒谷场，我们自己从家里搬凳子去看电视。那一年古天乐版《神雕侠侣》每晚更新两集，这是我每一天最期待的。

那时候觉得杨过好帅啊，小龙女好美啊，爱情好伟大啊。我常常想象杨过是我的神雕大侠，我是小龙女。

我想，我会拥有一段神仙眷侣一样的爱情。将来，我要和他去浪迹天涯。从此，有一个人永远陪着我，我再也不会孤独。

也因为这部电视剧，让我知道了爱情的唯美。而我心里多么渴望杨过小龙女经典式的相依相偎。或许只有另一个人的拥抱才可以结束我命里难以抗拒的孤独。

我不喜欢村里的男孩子，因为他们都特别调皮。他们和我一样大的都读书去了，见到放牛的我，总是笑话我，说：你看那个二见，和我们一样的岁数，还不去读书，在家里放牛，以后和他仔里爷爷一样是个傻子。

我气的反驳说：你才是二见！

然后，他们既然跑过来打我一顿。几个人围着我打。我哭着回家，告诉母亲。

母亲说：打死算了，这么没用，人家打你，不知道还手吗？这辈子我没有用就算了，你也这么没用，真的被你气死了！

从那以后，我若有委屈，绝不会回家告诉母亲。而是独自默默化解。

小时候的游戏，用烟盒子里的银白色的纸叠成一个板。然后一起PK，看看谁能把对方的板打翻过来。翻过来了，那么就可以得到对方的纸板。我一般都是输给人家的。所以他们喜欢找我对决。

有一天，有个男孩子拿了一个废了半本画着彩画的书才叠成的一个厚板。他靠着这个板赢了不少纸板回去。自己扬言说：我的这个板，打遍天下无敌手。

洋洋得意，四处炫耀，找人对决。

结果我用一个薄板，四两拨千斤，硬是把那个板打翻过来了。

我拿着那个厚板，回家，可开心了。轻轻把板打开，果然是很多张美丽的图案。我一张张铺平整。看着那些花儿草儿，鸟儿羊儿还有小朋友，非常喜爱。这是我的第一本书。我心想要是我读书了，才不舍得把这么好看的书叠成板，傻瓜才这样玩。我一定会很爱我的书。

可是我还没有开心一会儿，那男孩带着比我大好几岁的姐姐哥哥过来，问我索要回去。我害怕被人打，把我全部的家当拿出来，我所有的纸板，全部都抵押上，说：我可以把这些全部给你，这一个我想留着。

人家心想，这个板再厚也没有这些纸加起来厚。觉得占了大便宜，就同意了。美滋滋地走了。他们定然说：梨琴果然是个二见，没有读书，数都算不来，这么一堆纸换了一个板。

我其实不喜欢玩板，只是村里的孩子都时兴玩这个。我想和大家一起玩，才每天去捡大人扔掉的烟盒子。

我喜欢书，虽然一个字我都不认识，但是我心里充满了好奇。

夏天，大家都在河里洗澡，他们那些男孩子，把另一个人的一只拖鞋拿走了。当时一只拖鞋是可以和卖麦芽糖的商贩子换一小块大家都爱的麦芽糖。

他们以为那个丢了拖鞋的男孩子，不会去追究谁拿走的，大约没有想到，那男孩子的奶奶是一个不依不饶刨根问底的人。一起洗澡的孩子们，一家一家盘问。

最后有一个男孩说：我知道是谁偷走的，是梨琴。我看到她把鞋子放在她家厨房了。

这件事我压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结果人家真的在我家厨房找到了那只丢失的拖鞋。

男孩奶奶拿着物证，指着我的母亲大骂：有娘生，没有爹教的东西，这么不要脸，我孙子的拖鞋都偷。你看你的女儿，这是在你家厨房找到的。赶紧明年送到学校去学学怎么做人，别留在家里害人。

其他的委屈我都可以忍，唯独这件事，我忍无可忍。

我指着天发下毒誓说：谁偷了你家孙子的拖鞋，会死全家！你们一定有人，把他的拖鞋放到我家里来了，因为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件事。

我母亲以为我在狡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我。

她气的说：为什么这拖鞋不在别人家，偏偏在我们家，你老老实实说！今天你要是偷了人家的拖鞋，就不要活了。

我哭着说：我没有！谁稀罕他的拖鞋！那个冤枉我的人，你一定会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然后，我就跑出去了。那个晚上，我不敢回家。躲在一个稻草堆里，哭的眼睛都肿了。太累了，就睡着了。

母亲找了我一夜，整个村子的人都以为我被狼刁走了。

最后，那个冤枉我的男孩子，吓哭了，他对他妈妈说：是我拿了鞋子，我怕人家发现，所以从梨琴家窗户上，把鞋丢进了她家。她骂我死全家的时候，我心里很难过。现在她又被狼刁走了。死了会不会变成鬼来找我？

然后，那男孩的母亲带着哭泣的儿子过来我家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了。她说：那个老女人也真是的，孩子们做游戏一样玩，还这么认真，不就是一只拖鞋嘛，非要把人弄成这样。

我在稻草堆里饿醒了，听到了有人在喊我，我害怕被人发现，母亲又要打我，故而不敢出来。后来更深露重，夜太凉，我就回家了。

母亲什么话都没有说，看着我大口大口吃饭，然后洗脸洗脚上床睡觉。

后来父亲打工回来，母亲把这事告诉了父亲。父亲很生气，带着我，找到那个冤枉我的男孩子，警告他说：以后不要再欺负梨琴了，不然我剥了你的皮！

父亲在外地打工挣到了钱，9岁那年，我终于背上了书包，去上学了。我启蒙的晚，却倍加珍惜学习的机会。我的同学都比我小一岁。即使我是89年出生，也是80后。听上去好像和90后不是一个年代的人。

父亲说：梨琴，上学后要好好读书，我们穷人家的孩子，读书是唯一的出路，读书可以改变命运！爸爸妈妈这辈子就是书读少了，我只读了小学五年级，当年初中爷爷不让我去上，想让我回家做点事，实在。你妈妈一天书都没有读过，这辈子是睁眼瞎，只能种田砍柴。只要你会读书，爸爸这辈子砸锅卖铁也会一直供你读下去。

为了让我有更好的生活条件，父亲常年在外地打工，母亲带着我和弟弟还有仔里爷爷在家里，母亲每天做饭洗衣服种田砍柴。爷爷负责照顾弟弟。

父亲只有过年才会回家，我经常想念我的爸爸。

读书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因为我的同学们来自不同的村庄，那些东缪村以外的孩子，都比较好相处。

我上学的时候，非常听老师的话。老师说：上课要认真听，做好笔记，课后要预习功课。老师提问要积极参与，先举手再回答。

同学们好像很少人愿意回答老师的问题，我是课堂上的积极分子，老师提问，只要我知道答案，都是第一个举手。回答对了，老师就会在课堂上表扬我。这让我越来越爱学习，表现非常突出。很快学校的老师们都知道了我，知道我是一个爱学习的孩子。

我还经常帮老师一起批改作业。小学的时候，我一直是学霸。年级前三名没有落下过，每年都是三好学生，家里的荣誉奖状贴了几面墙。

我每天上课听的非常认真，在书上图图画画做好标记，放学后，在院子里复习功课。晚上，在蜡烛下看那些老师还没有讲的内容。那时候求知若渴，特别想快点掌握更多的知识，认识更多字。这样妈妈在和别人算账的时候，我就可以帮上忙。去到城里，就可以认识每一条路。

母亲不识字，是不敢一个人去县城的。因为真的会走丢。记忆里，母亲跟着父亲去了浙江义乌打工，就走丢了。那时候没有手机，她费尽千辛万苦，才回到了老家。

父亲知道了我在学校的表现，非常的欣慰。他说：梨琴，你是家里的希望，你要是考上名牌大学，就是我的荣耀，以后找一份体面的工作。爸妈老了，也有一个靠山。你出生的时候只有一点点大，你是子时出生的女孩，是最聪明的！当年差点以为你活不下去，我带着试一试的心，把你抱回家，没有人相信你能活下来。你活下来就是一个奇迹，你长大以后一定会光宗耀祖！

父亲常常回忆给我取名字的过程：当年给你取名字就叫离青，愿远离贫穷，生活如青草欣欣向荣。可是后来通过看一些姓名书，发现女孩子叫离青不好，所以给你改名梨琴。古话说：赐子一艺，不如赐子一名。家里穷，什么都给不了你，就让这个优美的名字陪伴你一生，希望给你带来好运。

那时候父亲年轻，血气方刚，工作顺利，打工挣来的钱，可以让我们一家过的比以前更宽裕。他对我说话也是激情澎湃，斗志昂扬，充满了正能量。

父亲每天起床都会哼唱《爱拼才会赢》：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

他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父亲年轻时候的状态激励了年少的我发奋图强！走出大山，改变命运的决心在我心里深深扎根！

人生是一首漫长的诗

生命何其短暂

时间煮雨

平淡是真

我希望

世间女子皆能

将日子过成诗